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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後新秋的生活~文化苦旅,琅琊榜原著,改作文,文化苦旅,琅琊榜原著,改作文......

(琅琊榜原著錯字真不少)。

先抄錄一段余秋雨文化苦旅中,兩位史上最牛老先生~老子與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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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否認自己有偉大的學說,甚至不贊成世間有偉大的學說。 他覺得最偉大的學說就是自然。自然是什麼?說清楚了又不自然了。所以他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本來,他連這幾個字也不願意寫下來。因為一寫,就必須框範道,限定道,而道是不可框範和限定的;一寫,又必須為了某種名而進入歸類,不歸類就不成其為名,但一歸類就不再是它本身。那麼,如果完全不碰道,不碰名,你還能寫什麼呢?

把筆丟棄吧。把自以為是的名詞和概念,都驅逐吧。 年歲已經不小。他覺得,盼望已久的日子已經到來了!他活到今天,沒有給世間留下一篇短文,一句教誨。現在,可以到關外的大漠荒煙中,去隱居終老了。 (中略)現在他要出發了,騎著青牛,向函谷關出發。

向西。還是古道西風,西風古道。 洛陽到函谷關也不近,再往西就要到潼關了,已是今天的陝西地界。老子騎在青牛背上,慢慢地走著。要走多久?不知道。好在,他什麼也不急。到了函谷關,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聽說過了。守關的官吏關尹喜是個文化愛好者,看到未曾給世間留下過文字的國家圖書館館長要出關隱居,便提出一個要求,能否留下一篇著作,作為批准出關的條件?

這個要求,對老子來說有些過份,有些為難。好在老子總是遇事不爭的,寫就寫吧,居然一口氣寫下了五千字。那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道德經》,也就是《老子》。寫完,他就出關了。司馬遷說:「不知其所終。」

這個結局最像他。《道德經》的真正結局,在曠野沙漠,沒有留給關尹喜。(中略)老子寫完五千個中國字之後出關的時間,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孔子在拜別老子的二十年後,也開始了長途跋涉。

(中略)二十年前到洛邑向老子問禮,也是朝西走,當時走南路,這次走北路。老子已經去了更西的西方,孔子怎麼也不會走得老子那麼遠。老子的「道」,止於流沙黃塵,孔子的「道」,止於宮邑紅塵。

(中略)這十四年,是他從五十五歲到六十八歲。這個年齡,即便放在普遍壽命大大延長的今天,也不適合流浪在外了。而孔子,這麼一位大學者,卻把垂暮晚年付之於無休無止的漫漫長途,實在讓人震撼。

(中略)他不是無處停步。任何地方都歡迎一個光有名聲和學問,卻沒有政治主張的他。任何地方都願意贍養他、供奉他、崇拜他,只要他只是一個話語不多的偶像。但是,他絕不願意這樣。因此,他總在路上。

「在路上」,曾是二十世紀西方現代派文學的一個時髦命題。東方華人世界也出現過「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的流浪者潮流。不管是西方還是東方的青年流浪者,大多玩過幾年就結束流浪,開始用功讀書。智力高一點的,還有可能讀到孔子。一讀他們就不能不嘲笑自己了,原來早在兩千五百年前,有一位人類精神巨匠直到六旬高齡還在進行自我放逐,還在一年年流浪,居然整整十四年沒有下路,沒有回過故鄉!

最徹底的「現代派」出現在最遙遠的古代,這也許會讓今天某些永遠只會拿著歷史年表說事的研究者們稍稍放鬆一點了吧。

年年月月在路上,總有一種鴻蒙的力量支撐著他。一天孔子經過匡地(今河南長垣),讓匡人誤認為是殘害過本地的陽虎,被強暴地拽了下來,拘禁了整整五天。剛剛逃出,才幾十里地,又遇到蒲地的一場叛亂,被蒲人扣留,幸虧學生們又打鬥又講和,才勉強脫身。在最危險的時候,他安慰學生說:

「文王既歿,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意思是說,周文王不在了,文明事業不就落到我們身上了嗎?如果天意不想再留斯文,那麼從一開始就不會讓我們這些後輩如此投入斯文了。如果天意還想留住斯文,那麼這些匡人能把我們怎麼樣!

那次從陳國到蔡國,半道上不小心陷入戰場,大家幾乎七天沒有吃飯了,孔子還用琴聲安慰著學生。

孔子看了大家一眼,說:「我們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為什麼總是徘徊在曠野?」 (以下是幾位學生的回答,都充滿自我懷疑。略)

學生顏回說:「老師理想高,別人不相容,這才顯出君子本色。如果我們的學說不完善,那是我們的恥辱;如果我們的學說完善了卻仍然不能被別人接受,那是別人的恥辱。」孔子對顏回的回答最滿意。他笑了,逗趣地說:「你這個顏家後生啊,什麼時候賺了錢,我給你管賬!」

說完笑完,還是饑腸轆轆。後來,幸虧學生子貢一個人潛出戰地,與負涵地方(今河南信陽)的守城大夫沈諸梁接上了頭,才獲得解救。

路上的孔子,一直承擔著一個矛盾:一方面,覺得凡是君子都應該讓世間充分接受自己;另一方面,又覺得凡是君子不可能被世間充分接受。這個矛盾,高明如他,也無法解決;中庸如他,也無法調和。

在我看來,這不是君子的不幸,反而是君子的大幸。因為「君子」這個概念的主要創立者從一開始就把「二律背反」輸入其間,使君子立即變得深刻。是真君子,就必須承擔這個矛盾。用現在的話說,一頭是廣泛的社會責任;一個是自我的精神固守,看似完全對立,水火不容,卻在互相牴啎和撞合中構成了一個近似周易八卦的互補渦旋。在互補中仍然互斥,雖互斥又仍然互補,就這樣緊緊咬在一起,難分彼此,永遠旋動。

這便是大器之成,這便是大匠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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